水一贴，碰一碰
我的计划堪称完美：买五样最便宜的东西，去自助收银台完成五次史诗级的“碰一碰”，然后带着红包和战利品潇洒离去。
我在货架间穿梭，像侦察兵一样寻找猎物。成果如下：
1. 一根独立包装的牙签，标价 1.5元。（“意大利进口椴木，人体工学设计”）
2. 一个印着“福”字的真空包装无菌空气（产自云南雨林），2元。
3. 一袋宠物金鱼专用海盐，3元。（我并没有金鱼）
4. 一本迷你版《论语》（拇指大小），4.5元。
5. 最后的压轴，是一枚号称“能带来好运”的招财猫磁贴，6元。这是我的红包覆盖主力。
我捧着这堆“哲学与生活的结晶”，如同捧着圣物，走向闪着冷光、空无一人的自助收银区。手机支付宝早已打开，“碰一碰”界面饥渴难耐。
第一次，碰牙签。“嘀！”成功，红包 0.5元。好兆头！ 第二次，碰无菌空气。“嘀！”红包0.3元。空气有点贵。 第三次，碰金鱼盐。“嘀！”红包0.1元。行吧，苍蝇腿也是肉。 第四次，碰迷你《论语》。“嘀——！”清脆一响，红包……0.01元。我看着这“一分也是爱”的提示，感觉受到了孔夫子跨越千年的嘲讽。
关键时刻到了。我屏住呼吸，将手机缓缓贴近那枚金光闪闪的招财猫磁贴。只要这次红包超过3块，我就不亏！
“嘀！”
屏幕一闪，没出现红包，却弹出一行小字：“检测到高频次碰触操作，为保障资金安全，本次交易需进行人脸验证。请正对屏幕……”
我脑子里“轰”的一声。慌忙把脸凑向那个小小的摄像头。超市明亮的灯光在我油光满面的脸上反光。一次，失败。两次，失败。“请勿遮挡，请确保环境光线充足。”
我急了，开始做鬼脸、瞪眼、歪头。在那个冰冷的摄像头前，我像个试图通过面部识别进入母星的外星人。
“验证失败次数过多，请稍后再试。交易已取消。”
取消？！那我的磁贴怎么办？我还没付钱！几乎同时，磁贴的防盗扣（我居然没注意它还有防盗扣！）仿佛被激活了，发出了尖锐、响亮、贯穿整个超市的“呜哇——呜哇——”报警声！
瞬间，至少三道穿着制服的身影从不同方向朝我冲来，周围的顾客齐刷刷地回头，目光如探照灯般锁定在我，以及我手里那堆牙签、空气袋、金鱼盐和狂叫不止的招财猫上。
领头的保安大哥面色严肃，拿起对讲机：“服务中心，自助区C位，抓获……呃，发现一名行为可疑的顾客，携带多种未付费商品，其中一件正在持续警报。”
我试图解释，声音在警报声里细若蚊蚋：“我、我只是想碰一碰红包……”
“什么碰一碰？”保安皱眉，“请出示您的支付凭证，或者跟我们到办公室解释一下。”
我被“请”到了办公室。经理看着我摆在桌上的“五样宝物”，又看了看我手机里那总计0.91元的红包记录，表情从严肃到困惑，最终变成了一种极力压抑的、复杂的扭曲。他让保安关了那该死的磁贴警报。
“所以……您折腾这半天，就为了这九毛一分钱？”他尽量让语气保持专业。
我羞愧地点点头，感觉社死的灰烬已经埋到了脖颈。
经理叹了口气，挥挥手：“东西您放下，赶紧走吧。以后……尽量去普通超市完成您的‘支付艺术’，好吗？”
我如蒙大赦，逃也似的离开办公室，穿过依旧有人对我指指点点的超市长廊。走出大门，晚风一吹，我摸出手机，看着那0.91元的余额，和“天天碰碰乐”活动已结束的提示。
突然，支付宝又“叮”了一声。我心头一跳，难道有转机？
一条新消息展开：“检测到您今日支付行为活跃，诚邀您体验‘百万保障’升级服务，首月仅需8.8元……”
我站在“至尊精品超市”璀璨的霓虹灯下，看着手里那枚因为刚才混乱而不知怎么被我带出来的、已经不会叫的招财猫磁贴，它咧着嘴，仿佛在对我进行着无声的、最大程度的嘲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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